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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語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以下敘述皆由當事人同意授權。

2012年3月10日下午4時,
彰化縣溪湖鎮福德路發生一起車禍,
一輛廂型車撞上了一台自小客車。

由於力道過大,雖然自小客車是3000cc的轎車,
被撞到後,依然被廂型車推了好長一段距離,
進而產生追撞另一台車。自小客車的後方完全損毀,
而廂型車的車頭也完全損毀。

這場車禍,是結束,也是開始。



2014的年尾,我把握了日本的年假,
回到了台灣。回彰化老家的時候,
特地順道去阿勝的宮廟閒聊。

那天不冷,一如往常,夜晚的天空依然晴朗,
雖然沒什麼月光,廟前的廣場冷清一片。
我和阿勝送走了課後輔導的少年後,
阿勝遞給我一瓶舒跑,我和他並肩坐著,
看著小屁孩們的腳踏車尾燈,
一點一點地像是紅色的螢火蟲逐漸在遠方消失。

「你還記得阿生嗎?」阿勝問。
「我想想喔。是不是那個高高的,
永遠都很熱血的那個大哥。」
「是阿,唉,我還蠻想他的。」阿勝說。
「我也是。」


阿生是個社工。


我很難忘記我第一次見到阿生時,
那時的情景。阿生比我跟阿勝年紀稍長一些,
人蠻高的約有182公分,體格也很結實。
說話的時候總帶著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社工的職業使然,
總是會把話題帶回你的身上。

跟阿生講話的感覺很舒服,
他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也因為年紀稍長了幾歲,
人生經驗比我們這一輩的多很多,
不管聊什麼他都能提出他的慘痛回憶,
總讓人覺得,他都能撐過,我一定沒問題的。

那時是2011年的年末,
我要去泰國旅行前,來到阿勝的宮廟跟他打個招呼。

「你有見過阿生嗎?」阿勝問。
「沒耶,他是?」
「就是我們這邊的社工,做四五年囉,
來啦,介紹你們認識,他很有趣。」
「不用啦,我又不常來。」我說。
「阿,隨緣啦,他每次都跟王爺說很久的話,
也不一定能認識到,阿,就是他。」

宮廟裡的香火模糊了阿生的身影,
只覺得是一個很厚實的人。其實,
這陣子看完電影有感,
阿生活生生就像大英雄天團裡面的杯麵,
只是更精瘦一點,更真真正正的像個人。

「你好,我是阿生。這一區的社工。」
「你好。」我跟阿生握了手,很有力又很厚實的手掌。
「我聽阿勝談過你,你以前也是當憲兵的吧。」
「是阿,你也是嗎?」我說,心裡想到當兵時的時光,
心裡有時還是有一股悶氣。
「嗯,我東吳社工畢業後,進了211,
當了兩年的總統府憲兵,退伍後就來當社工了。」
「哇,總統府耶,那一定很操。」我問。
「對阿,那裡沒做好,鋼盔就用丟的,
我當士官,有時還帶著槍在周圍巡邏。」阿生說。
「那很緊張耶。」我說。
「對阿,不過能保護到人就好,
那時還有弟兄因為犯錯,快兩個月沒放假了,
情緒有點不穩,我還跟他開導好久。」

男人見面總聊著當兵的事,
但很奇特的,跟他聊完後,
我當兵的歷程由不開心的過往,
變成了知足感恩的一段回憶。

「阿,有點晚了,聽說你要去泰國,
這個我剛剛跟王爺求的符給你。」阿生說。
「可以嗎?不好意思捏,你求了那麼久。」
「沒關係的,王爺跟我很好的,下次再聊。」
「嗯,下次再聊。」

我跟阿勝看著他離開後,
我覺得心情放鬆了不少,
好像之前緊繃的情緒,多多少少都舒解開了。

「我就說他很有趣吧。」阿勝說。
「他真的跟王爺很好喔。」我說。
「哈哈哈,他跟很多宮廟都很好啦。」

我聽阿勝講完,才開始瞭解到阿生這個人。
阿生家境其實沒有很好,父母為了賺錢,
到了台北去打拼,快唸完大學的時候。
父母親合開的公司經商失敗,父親撐起這個家,
到遠洋去跑船。而母親積勞成疾,
和阿生一起搬回中部,阿生白天工作,
晚上就陪媽媽。

「百善孝為先阿。」我說。
「是阿,我曾經問他說,家道中落的衝擊會很大嗎?
你知道他怎麼回嗎?」阿勝說。
「怎麼回呢?」
「他就說,反正家裡從來也沒有有錢過,
錢買不到我們都有了,比我們還窮還有很多人,
有什麼好怕的。」
「哈哈,這人怎麼可以這麼樂觀啦。」我說。

阿勝說到,其實阿生一生並不順遂,
考運也不是挺好,小時候也是大小病不斷。
尤其在很小的時候,根本就是一天到晚在收驚,
那時候帶去很多宮廟看,每個宮廟都說後面跟了誰,
每次都不一樣。

「阿生後面有被跟?」我問。
「不知道真的假的啦,
聽他說問了三間,但每間說的都不一樣。」阿勝說。
「那他們說的是真的假的阿?」
「我不確定,要不就是都虎爛的,
要不就是跟的不只一個。」阿勝說。

關於阿生背後的故事,
我就先說到這邊,
因為這邊又牽扯到前世云云,
我本身覺得過於玄妙,又沒什麼飄點,
如果有興趣的,再站內信給我。

阿生說到,在台灣當社工真的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其實我們從人從出生到死亡,由嬰兒到老人,
甚至是身障。每個階段,我們都有可能需要社工,
然而台灣的社工人力目前面臨嚴重不足的狀態,
如下圖所示,甚至高達1:6000,
加上社工幾乎九成都是女性。
因此阿生的業務量是難以想像的繁重,
就算如此,他還是常說:

「有時候,人們會覺得我們做的事情徒勞無功,
但當了社工之後,你會發現很多無奈。但是對我來說,
沒有什麼是徒勞無功的,對於可以幫助人的事,
只要去做,不管結果如何,都不會比沒做來得好。
就像分手與死亡,雖然結果都一樣,
但當下的心情與情緒,不是有大大的差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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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關於社工的相關事情,
我會穿插在以下經歷中提到。

阿生曾跟我聊到,他小時候常做惡夢。
睡也睡不好,也常精神恍惚。
而阿生的媽媽是傳統宗教的信徒,
每天燒香念佛,花了很多功夫,
為阿生求了一串佛珠。
阿生便一直的戴在身上,從不曾離開過。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佛珠真有奇效,
阿生睡前時,看到那串佛珠時,
總會想起媽媽燒香念佛的身影。
退伍後當了社工之後,阿生在睡前都會想想今天幫了哪些人,
還有哪些人需要幫忙,明天要怎麼做才能作得更好,
往往累得一覺到天亮,久而久之,
他也忘了小時候常常睡不好,越睡越累。




放生

那是2008年前的秋天,阿生剛來這裡當社工的事。
那年他住在溪湖鎮的鬧區,斜對角就是一家自助餐,
住在彰化的朋友應該都知道,家裡附近有餐廳的話,
當然就是蟑螂老鼠都少不了。

剛到任的阿生,每天都忙著交接,
雖然是擔任政府機關的約聘社工,
但也是忙得很晚,有時回家看看媽媽後,
梳洗一番後還是騎車回到上班的地方繼續忙。

阿生洗澡時都會習慣把掛在手上的佛珠拿下來,
放在廚房的櫥櫃上。然而有一天回家梳洗後,
就怎麼也找不著,但阿生趕著去交接,
也沒太在意,心裡想著回家再找就好。

但阿生一回家後,累得倒頭就睡。
每次摸到左手應該有佛珠的地方,
總提醒自己明天要找,但總是累到忘了。
就這樣過了幾天,除了精神不濟之外,
卻也沒什麼大事。

約莫過了一週後,阿生一天約八點多回家,
剛好遇到斜對角的自助餐店打烊,
阿生便跟正在收拾東西的瘦廚子打招呼。

「晚安!辛苦了,這麼晚才收阿。」阿生說。
「丟阿!最近老鼠很多,你家有沒有阿。」瘦廚子燒著開水說。
「沒有啦,你們那邊很多老鼠喔。」
「丟阿,今天抓到不少阿。賀啦,先忙啦。」

阿生道了再見後,便轉身過去開門,
準備回家。在鑰匙插進鑰匙孔裡的時候,
阿生聽到了他這一生都難以忘記的聲音。

那是一連串沒有停過的老鼠尖叫啾啾聲。

正常來說,一般老鼠的叫聲就是緩慢而小聲的啾聲,
而阿生聽到的不是這樣,
而是那種在死前把所有聲音跟力氣放盡的聲音,
大聲尖銳而無中斷的啾啾聲,那樣的長度與氣力,
就跟一個人的肺活量無異。而聲音結束後,
卻一片安靜,阿生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像是跟那些垂死的聲音共鳴一樣。

阿生轉頭一看,差點沒暈過去。
只見瘦廚子把一籠老鼠從滾水中用夾子夾出來,
裡面的老鼠們被煮得發白,
而地上還有一籠老鼠,似乎聽到剛剛的那些慘叫聲,
也開始焦躁不安的啾啾叫了起來。

阿生沒有多想其他的,便直直的跑了過去。
他心裡想的,就只是要救那些剩下的老鼠,
一時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如果瘦廚子不給你那籠老鼠該怎麼辦?」我問。
「我不知道是要一拳打暈他,還是下跪求他,
當下我也很亂。」阿生說。

「我可以跟你買剩下那籠老鼠嗎?」阿生說。
「買?老鼠有什麼好買的。」瘦廚子問。

對,老鼠有什麼好買的,阿生心裡也這樣想,
那該怎麼辦呢?對了!

「那個誰誰家有養蛇啦,賣我讓我拿去餵啦,
活活煮掉多可惜,一千塊好不好。」
「後,安捏喔,免拉,送你就好。這個還有人要買喔。」
「是阿,謝謝!謝謝!」阿生接過那籠老鼠,接連跟瘦廚子道謝。

阿生頭也不回的帶著老鼠到摩托車上,
發動摩托車,便一陣瞎晃。心裡想,
這籠老鼠該怎麼辦才好,拿回家放也不是,
隨便放生也會害到別人,該怎麼才好。

「所以你那時候就想到阿勝?」我問。
「也不是啦,因為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找誰商量,
我媽媽跟女同事們最怕老鼠了。」阿生說。
「所以你找阿勝先商量。」
「是阿,沒想到後來會變這樣。」

那天晚上,阿生真的晃到不知要去哪裡了,
就打了電話給阿勝。

「蝦咪!你有一籠老鼠不知道怎麼辦,
我怎麼會有辦法啦。」阿勝說。
「可以參詳一下嗎?」阿生說。
「現在快十點了耶!」
「靠邀喔,我黑白騎車快一小時了。」
「賀啦,你過來再說。」

阿生後來與阿勝見了面,兩人討論了大半天,
沒有結果,老鼠不能亂放生,也不能養在廟,
可以寄放,但不能太久。後來阿勝就跟他說:

「你自己去跟王爺說,王爺說好,我就沒意見。」

後來兩人一起問,一起搏杯。
阿生又和王爺說了好長的一段話,
阿生就轉過來去找快要在宮廟辦公室睡著的阿勝說:

「王爺說可以,只能放七天。」

阿勝兩手一攤,沒辦法,
便把這些老鼠安置在宮廟的辦公室裡面。
那七天廟裡常常聽到小聲的老鼠啾啾聲,
然後很多香客都會發現那些老鼠都養在辦公室裡面,
好多香客都喊著:

「金害喔,哪舞郎咧起嘿啦。」

如果你也曾在那段時間,
去過一家辦公室有老鼠陪你解籤的廟,
不用懷疑,就是阿勝那間廟。

「更慘的還不是這個。」阿生說。
「還有更慘的?」我說。

那天不知道是不是過度操勞,加上聽到老鼠們死前的慘叫。
阿生隔天起床後就發了高燒,但他還是拖著生病的身體去上班,
比阿生資深的前輩芳姐一看就知道阿生不舒服,
馬上帶著他開車到彰化市去。阿生看完病後,
打了針,也退燒了,芳姐先讓他休一天假,
於是他就回家休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之後那幾天,
我每天起床都越來越累,越來越累。」阿生說。
「是沒睡飽嗎?」
「也不是,就是有睡,但睡得不是很好,
我都覺得醒著比睡著舒服。」

那幾天,阿生醒來的時候,
除了越睡越累之外,醒來臉上總掛著兩行清淚。
阿生心想,或許是過敏或是什麼的,
就不是很在意,畢竟每天都有很多個案要幫助,
也沒心想這個,早上也是梳洗一下就出門了。

不知道了哪天的晚餐時間,大約六點半,
阿生的媽媽要找他說一些事情。

「阿生阿,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還好嗎?」阿生的媽媽媽說。
「沒有阿,工作很忙阿,沒時間怎麼交。」阿生說。
「老實說沒關係,都這把年紀了,媽媽也不是反對。」
「媽媽,就沒交阿,後!」
「不可以騙媽媽喔!媽媽都有看到喔。」阿生的媽媽有點生氣的說。
「媽阿!妳是看到什麼了?」

阿生的媽媽跟阿生說,這幾天晚上,
她都聽到阿生晚上講話的聲音,有時候是阿生的聲音,
有時候是小小聲細細的女生聲音,阿生一開始有說有笑的,
但講了不知道多久,阿生就開始哭起來,
小小聲細細悶悶的哭,然後用力抓著棉被。

「所以不是分手了?半夜不要講手機那麼久。」阿生的媽媽說。
「這個。」阿生自己也被嚇得不輕,話也接不下去。
「你的佛珠呢?」
「我收起來了,妳別擔心。」
「那個要帶著啦,不是說不可以拿下來嗎?
我的先給你戴,聽話。」
「媽。」
「好了好了,我先去休息了。快去找找看。」

阿生把廚房都翻了一遍,不僅是碗櫃跟碗櫥,
甚至連冰箱下面都巡過了,但還是找不到。
這可怎麼辦呢?阿生心想。越想越悶,
就到家裡樓下的大門口那邊抽煙。

「少年耶,一個人呷昏喔。」一個老人跟阿生打了招呼。

那個老人叫旺伯,就住在阿生的隔壁,
以前是個果農,退休之後,賣了山上的地。
在鎮上租了一塊田地,平時閒著就是去種種東西。
平時在家裡也是燒香拜佛,沒事就帶著女兒去朝山,
去廟裡拜拜。

旺伯的妻子死得早,
女兒又有一點智能不足,老伴走了後,
就他一個人照顧她。而旺伯年事已高,
就跟政府申請了照護機構。再過幾年後,
旺伯去住養老院後,就不用太擔心她。
由於阿生來這邊當社工,接手了旺伯女兒的後續申請程序,
也辦得差不多了,也因為這樣,才知道旺伯就住隔壁,
沒事就打個招呼,相互有個照應。

「旺伯!吃飽沒。」阿生說。
「呷罷了啦,我陪你呷昏啦。」
「旺伯!您女兒的事我處理的差不多了啦。」
「知道啦,金感謝你耶。晚點我上山一下,拿個水果,
再送過去給你啦。」旺伯說。
「六七點了,還要上去,會不會太晚阿。」
「不會啦,還有這些人家委託的雀鳥要放生,
還要順便載山上的朋友。」旺伯說。
「放生?」阿生閃過一個念頭。
「丟阿,前陣子法會大家捐錢放生阿。
這些雀鳥真可憐,還要受這種無妄之災。
真是不該做這種演戲般的放生,但受人之託,
也答應了,沒辦法。」
「那老鼠可以放生嗎?」
「應該可以吧,我那個朋友有一片果園休耕三年,
我等等就是要去那邊放生。」旺伯說。
「安捏我跟你去啦,可以先載我去阿勝的廟那邊嗎?」
「賀阿。」

阿生便跟著旺伯到了阿勝的宮廟,
把老鼠帶上車。一路就這樣到了快官山區,
大家不知道有沒有在高速公路上,
聽過載豬去殺的時候,豬所發出的聲音,
其實動物們都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自己的生命是否完結,其實都知道。
但阿生說,那天他聽到後面雀鳥跟老鼠們的聲音,
好像在哼歌一樣,彷彿有了節奏般,
不像以往聽到的吵雜,像催眠曲一般,
阿生就睡著了。

「耶!賣睏阿啦,哩洗嚨嘸睏喔。」
「阿,拍謝。」阿生擦了擦嘴邊的口水。

只見旺伯把雀鳥的籠子,跟阿生一起從藍色貨車上搬下來,
把籠子打開。只見雀鳥紛飛,像是煙沖天炮般衝向天際。

「賣擱吼抓到了耶,看到網子不要再去了。」旺伯說。

阿生把老鼠的籠子從車上拿下來,
把籠子打開,大小老鼠們紛紛往樹林跑去。

「不要再被抓到喔,有蛇的地方不要去喔,
這一世你們好好生活,下一世要靠自己了喔。」
阿生上網查過,家鼠的壽命大概一到三年,
這世可以平安的在果園生活。
「免煩惱啦,這裡沒什麼蛇。」旺伯說。

只見一隻特別大的,沒有走遠,
又走回來,對著阿生跟旺伯點頭。

「好了好了,知道了,快去吧。」阿生說。

那隻老鼠沒有走,頭點著點著就倒了下去。
阿生跟旺伯走近一看,那隻老鼠已經死了,
嘴巴也微微滲出鮮血。

「這隻吃到老鼠藥了啦,
看起來比較老,應該是這些老鼠的媽媽。」旺伯說。
「怎麼辦,還有救嗎?」阿生難過的說。
「沒救了啦,埋一埋,不過吃到老鼠藥還能撐這麼久,
不簡單。」
「因為是它們的媽媽阿,唉。下輩子別當老鼠囉。」
阿生說完嘆了一口氣。

阿生跟旺伯挖了一個洞把老鼠埋了,
便接了朋友下山去了。回到鎮上已經晚了,
阿生也沾染了一些塵土,一回家就直接洗澡了。
洗完澡後,他就坐在廚房喝水,
邊想著佛珠要怎麼辦。

突然間,碗櫥裡發生了一些碰撞的聲音。
阿生嚇了一跳後,放下水,仔細聽著。
阿生發現聲音是在碗櫥裡面的,
除了碰撞聲之外,還有老鼠小聲的啾啾聲。
阿生心想,不會吧,老鼠真的跑到家裡來了。

阿生拿起剛放生後空空的籠子,
想要讓老鼠自己跑進去。他小心翼翼的打開碗櫥,
卻什麼都沒有,無聲無息,如同深夜一樣寂靜。
但眼尖的他馬上看到了,是一串佛珠,
那一串他找不到的佛珠。

可是碗櫥明明找過了阿,阿生心想。
就算他找不到,每天煮飯的媽媽也應該有看到阿。
這真的怪了,不過能找到就是最好了。

動物無義不忘恩,世間記恩有幾人。

「謝謝。」阿生心裡說。

阿生小聲的走進媽媽的房間,
看著熟睡的媽媽,心中無限的感激。
他把媽媽的佛珠輕輕放在桌邊,
寫了一張紙條。

「媽,我找到了。謝謝,我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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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沒事了?」我問。
「是阿,就沒事到現在。」阿生說。
「那真的是太好了。」
「不過阿。」
「不過?」
「世間的悲劇大多由人造成,真的是鬼迷心竅的,
又有多少呢?那些在另一個空間的朋友,再怎麼樣,
永遠不會比人做出更恐怖的事。甚至,就算是冤親債主,
它們也有看不下去的時候,那是我的另外一段經歷。」阿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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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暗號),那是2010年的事。

新年快樂,希望新的一年內,大家可以廣結善緣,
眾善奉行。阿生的經歷共有三篇,這三篇都是真實的,
唯有人名我做了些修改。

一天一篇,希望能陪大家久一點。

這些經歷都是阿生當社工時,
我親耳聽他說的經歷,也是我從他所有經歷挑出來的三篇。

這三篇都有一個概念貫穿,那麼,最後一篇再聊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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