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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來說,上野是什麼呢?」

上野,如下圖所示,是日比谷線的第五站。比起其他站來說,上野是許多人耳熟能詳的地方。而上野最常向人展現的面容,不外乎是購物、住宿及那些規模較小的風俗行業。然而無論是住宿或購物,甚至是風俗,我想比我還專精的人大有人在。因此我想談談那些較少人看到的上野,一個與一般人所見不一樣的上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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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比谷各站遊記、美食與景點列表: https://junespring.pixnet.net/blog/post/79180349

說到前往上野的方法,除了坐日比谷線之外,其實坐JR也是很方便。

下列是景點與美食的目錄,給沒時間看故事的人參考:

● ● ● 上野美食與景點● ● ●
類型 圖示或說明 食記或遊記連結
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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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  Egg baby Cafe
漢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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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舊回憶  溫蒂漢堡
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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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會好店 案山子
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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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蜊鮮香 櫻花不散
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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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搖椅午後 Cafe ASAN
吃到飽

 

 

 

IMG_6365.jpg 當季水果吃到飽 甜點天堂
居酒屋 IMG_6497.jpg 絕美炸肉餅 肉之大山
吃到飽 IMG_6550.jpg 生魚片吃到飽 沼津港海将
豬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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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定豬排飯  山家
居酒屋  かぶら屋  
壽司 2016-04-07 11.19.42-2.jpg  スシローSUSHIRO  上野店
景點 泡菜橫丁  
景點 上野九龍城  
景點 上野小酒吧街  
丼飯 2016-04-07 11.19.42-2.jpg 上野 牛の力  丼飯
居酒屋 2016-04-07 11.19.42-2.jpg 文樂
甜點 2016-04-07 11.19.42-2.jpg ドンレミーアウトレット  甜點 Outlet上野不忍店
燒肉 2016-04-07 11.19.42-2.jpg 焼肉 房家
吃到飽 2016-04-07 11.19.42-2.jpg 大地の贈り物 上野店 鰻魚吃到飽
拉麵 2016-04-07 11.19.42-2.jpg らーめん 鴨to葱

 


2014年的年底到2015年的年中,因為工作的關係,我離開了池袋,有不少時間我都在上野度過。比起狂野危險的池袋來說,上野的瘋狂與混亂是更為深沉悲哀的。而這段時間內,那些令人咋舌的事可是沒有少遇見過。

不過對我來說。

上野是寂寞的,那些在居酒屋買醉的人們渴望一個能帶他或她回家的人。
上野是情慾的,那上野JR站13號月台的廁所雖已消失,但我在2015年誤闖時,感受到那些異樣熱切的目光。
上野是暴力的,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同學跑到了丸井百貨的地下室, 。
上野是有病的,每到深夜,那些生病的人總會不由自主的走出來,因為不是他們的錯。

那麼,我就跟您說說這些故事。

裡面有一些超市跟店家我先稍微帶過,等到之後補上時,會再另外發一篇遊記。

。。。寂寞的上野。。。

「ね。。歐尼桑,去你家喝酒好嗎?」

2014年的9月,我從語言學校畢業後,面試了幾家公司。由於離開了IT生涯有好一段時間,掌握的技術內容大多有些過時。那種技術差距就好像我很會用牛犁田,但隔壁的高科技農夫已經用耕耘機犁田,還在耕耘機裡吹冷氣看Netflix,而我還在戴斗笠犁田。因此大部分類似關於耕耘機的問題我都答不上來,簡而言之就是面試結果並不樂觀。

我在幾次喝酒時跟日本朋友聊到這個窘境,日本朋友跟我說金融業界的系統大多使用的還是比較舊版本的技術,便介紹了幾個還在徵人的職缺給我。恰好那時候各家信用卡的盜刷情況嚴重,日本金融業界對於能分析這些案例並能使用舊系統的人求才若渴。我看了看職缺之後,其中有幾個金融系統我還算熟悉。尤其是其中一個系統,是我在台灣的最後幾年時跟朋友接了一個這個系統的外包修改案件,我們做了快兩年,是那種想到這個系統會做惡夢的程度。

恰巧職務要求的那個系統跟我熟悉的系統有版本上的關聯,而面試更妙,面試官兩個都是外國人。一個是英文不太好,日文還可以的上海人,另一個是日文不太好,中文還可以的英國人。工作內容是分析國外洗錢與盜刷的案例給這裡的工程師了解,讓他們可以設定規則並加入系統中。

雞同鴨講了一段時間後,我說英文時中國人不太懂,我說日文時英國人不太懂。最後我就用中文面試,讓我有一種回到2006年上海浦東的鴻海宿舍之感。

工作地點便是在JCB的機房內,我也是第一次接觸到那麼嚴格的出入安檢。

像是絕對不能帶手機,進門時要過金屬探測器,筆記不能帶出等等。唯一能帶的只有門禁卡,但門禁卡只是出入大門,要進到機房內,可要掃指紋跟瞳孔,連門禁卡根本都用不上。

上班時不能用手機已經不太有人性了,其實電腦也是沒有連外網路的。更沒人性的是有兩種時段的上班時間,一個是上海組的上班時間,即是正常上下班,另一個則是倫敦組的上下班時間,是從晚上凌晨十二點半到早上九點。

剛開始我很幸運的被派到上海組,過了好一陣子整天說中國幹話的時間。正當我要開始學上海話的時候,倫敦組的幾個老外集體離職,英文會讀不太會說的我就被派到倫敦組去支援,一支援就支援到了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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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生活是這樣的,我睡醒時太太剛好下課回家。兩人一起吃完晚飯後,等太太睡著後,大概在十點半時到上野的かぶら屋再吃點東西。雖然かぶら屋是十一點關門,不過後來跟店內的人熟了之後,他們都會好心的讓我多待一下。

而晚班接待我的大多是一個白白淨淨的帥氣小弟,這邊就叫他「織田小弟」好了。他總是最後一個走,負責關門,好幾次我在上野車站遇到他,我們會打個招呼,聊上幾句。接著他坐他的車,我騎我的腳踏車到公司。

一樣往常的上班夜晚,相較於不少人的週一上班,我是週日晚上就開始上班,提早了八個小時的週一憂鬱。十點半的時候,我穿著西裝走進かぶら屋,迎面而來的織田小弟對我笑著。

「歡迎光臨,照舊嗎?」他說,我點點頭。

かぶら屋算是東京常見的連鎖店,會吃到跟店員變成朋友真的有點神奇。就好像你吃三商巧福吃到店員都記得你吃什麼了,還會跟你開玩笑這樣的神奇。

「你看,我今天把你安排坐在可愛女孩的旁邊,她也是一個人,很棒吧。」織田小弟小聲對我說。我翻了翻白眼,跟坐在吧台的日本女孩說了聲不好意思,就坐了下來。

「欸,我沒興趣耶。」我正要說,織田小弟已經閃到廚房後了。

那個日本女孩頭轉了過來,對我笑了一笑。真的是很漂亮的日本女生,不過也沒有到讓人驚呆的程度。那個日本女孩身材嬌小,頭髮又黑又直,穿著上班族的套裝與黑色跟鞋,比較吸引我注意的是她皮膚很白,兩頰因為喝酒喝的臉紅紅的。

現在想起來那個日本女孩還真的有點像「石原由希」,但漂亮許多,就是那個在節目上說喜歡找鼻樑高的男生當床伴的女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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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日本女孩相互點了個頭後,她繼續喝她的啤酒。不一會兒,我的「老樣子」就上來了。

由於要熬夜,所以我大多會點一杯烏龍茶,配一碗煮內臟加兩根串燒開頭。當然這樣一定吃不夠,所以就看當天心情再點。

上菜的時候,日本女孩看了看我的煮內臟,說了一聲「おいしそ」,就是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就跟織田小弟也點了一份。

「はい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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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當然不能喝酒啦,騎腳踏車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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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看著店內的廚房發呆,一方面想著晚上要處理的一些麻煩事,一方面把串燒送進嘴裡。不過這片刻的寧靜沒有持續很久,直到織田小弟為隔壁的日本女孩送上煮內臟為止。

「呀~歐泥桑,ごめんなさい~ごめんなさい~」日本女孩對我一直說。

一頭霧水的我轉過去,只看她紅著眼睛看著我,對我說她吃了我的煮內臟。

「啊。」
「ごめんなさい~ごめんなさい~」
「算了,沒關係,既然那麼好吃的話,我這份送你好了。」我說,其實心裡想說不要打擾我想事情阿。
「那個歐泥桑,我這份給你好了。」
「嘛,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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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吃我的煮內臟!怒!有那麼好吃嗎!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點的菜陸陸續續上來,我就跟織田小弟說了聲謝謝,畢竟已經吃到變朋友了,不說謝謝說不太過去。

「歐泥桑人好好(優し)喔。」日本女孩說。

我本來想解釋我跟織田小弟認識很久了,但覺得有點太麻煩,就不說了。總有一個日子,是不太想向漂亮女孩解釋太多的日子。

「沒有啦,謝謝啦。」
「歐泥桑也是上班族嗎?」
「是阿。」
「辛苦了呢~(お疲れ様です。)」

「不會不會。」我說,其實我還沒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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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幾句打招呼後,我們又陷入沉默。我又看著廚房發呆,我再把思緒導到晚上可能會很傷腦筋的麻煩案例,其實對我來說,怎麼解釋給日本人懂倒是比技術層面還困難。

而隔壁的日本女孩,好像在跟朋友打電話地說起話來。

由於晚上店內人已經沒那麼多了,不像客人多時那麼嘈雜。我不時聽到女孩說著什麼今年大學畢業,上班族的工作作的很不開心。還有什麼說又沒有看得上的男生,一個人生活很寂寞什麼的。或是常常來東京出差,東京的人好冷漠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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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我來說,就覺得這個日本女孩很不禮貌,怎麼可以在店裡講電話呢?雖然這是有點吵的居酒屋,但也很失禮,簡直是對著我的耳朵講嘛。

當我要轉過去瞪她一下時,她臉紅紅地直直看著我說:「歐泥醬,我們再去喝酒好不好?

所以剛剛妳都在對著我講話?阿阿阿!現在是什麼情況阿~我轉頭看了織田小弟,他不懷好意對我笑了笑。

KNN,你笑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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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快終電了,別喝了,妳快回去吧。」我說,我只想趕快脫離這個窘境。
「終電的話,在外面休息也是大丈夫喔。」她說。

靠北喔,我是叫妳回家阿阿阿。

「ね。。歐尼醬,去你家喝酒好嗎?」她說。
「不好意思,這個不行。。等。。等一下。」我說完趕快裝作要去上廁所。

我走到廁所的門前,揮手叫織田小弟過來。

「客人怎麼了嗎?沒衛生紙了嗎?」織田小弟對我笑了笑。
「あれ。。這個喝醉酒的女孩讓我有點苦手,幫我在這裡結帳吧。」
「客人不約她嗎?」
「我結婚了啦,而且我對這種事沒興趣,等等還要上班呢。」
「はいよ~」

後來我不知道那個女孩有沒有回到家,但我覺得把這樣的事情交給織田小弟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好像他也對這樣的事沒興趣一樣。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廁所前面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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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隔天回家時就跟老婆如實報告了這件事,老婆還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沒這個膽。」不過老婆倒是跟我聊起她的主管,據說結婚對象就是因為同樣是酒吧的常連客(店の常連さん)而認識的。

現在想起,不就是「無法成為野獸的我們」嗎?

幾天後我又回到かぶら屋來吃上班前的晚餐,恰巧平日晚上沒什麼人,我就跟閒閒站在廚房的織田小弟聊了起來。

「織田小弟阿,你在這裡上班這麼久了,像上次那種兩個人約一約就走的情況多嗎?」
「多喔,大概兩三天就可以看到一次吧。而且都是女生約喔,寂寞肉食時代阿。」織田小弟很常把一堆名詞串在一起,拜他所賜,我的日文進步很多。
「這麼多阿,唉阿,我對這種事沒興趣啦~下次把我安排在一個人的位置就好。」
「はいよ~」

當你在上野遇到這樣的事時,請您別驚訝。後續要怎麼做取決於您,我並不是過來人,沒辦法給您太多的經驗,也沒辦法教你該怎麼做。只是那些在上野寂寞的人們,原比你想像的還要多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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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13號月台側的廁所已經拆除,取而代之的是這個明亮又在人潮中間的廁所。

。。。情慾的上野。。。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很注意盡量不要冒犯到太多人。在下筆之前徵求了不少同志朋友的意見,有台灣的同志朋友,也有日本的同志朋友。他們的建議我都有好好地聽進去,也希望如果各位朋友有什麼修改上的建議,也可以隨時跟我說。

不過寫這類敏感話題的文章總是很難拿捏,像是抱著睡著的貓做家事一樣困難。

其實在早些日子裡,我很想寫這段在上野13號月台廁所親身體驗到的經歷,不過日本的同志朋友對我說那並不是可以在網路上侃侃而談的事情。尤其我想寫的那段日子裡,上野13號月台廁所依舊存在著。但如今上野13號月台廁所已經不在了,就算寫出來後,這些人也不會再被打擾了,我想或許他們到了一個更好的地方去了, 不用常常佇足在這個陰暗濕冷的地方。

最後我想對那天跟所有人道歉的緊身衣胖壯大叔說,你沒有打擾到我,是我不小心誤闖了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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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我想先說說我在日本的第一個日本朋友,他就是位同志。

他是我工作時的上司,人乾乾淨淨的,鬍子修的整齊,衣著有品味且服貼。沒有結婚的他總是一個人帶便當,而剛到公司的我一開始就入境隨俗的跟同事們出去吃飯。後來覺得這樣開銷太大(大部分的時間是覺得同事挑的餐廳都不太好吃),後來便請老婆幫我帶便當,我就比較不常出去吃。不過那段時間我發現到,這位上司總是一個人吃飯,這邊就叫他佐井先生好了。

後來我跟佐井先生在公司裡面一起吃了幾次飯後,聊的大多都是公事上的問題。突然有一天,坐我隔壁的同事藤崎先生趁著佐井先生放假的時候跟我聊天。

「那個你不知道嗎?佐井先生是那個喔。」藤崎先生說。
「哪個?」
「ホモ阿。」

「阿,那個是什麼阿。」
「就是同志阿。」藤崎先生看著我說。

因為我覺得用ホモ形容同志有點太失禮,我就老實的跟藤崎先生說。

「這樣說好像有點太失禮呢。」
「是喔,不愧是外國人,果然比較開放也覺得沒關係。」

我心想你這樣講對我更失禮吧,但我沒有說出來。後來我就沒有跟藤崎先生有太多的私交,不過佐井先生離職時,倒是跟我交換了一下twitter,畢竟我們一起在會議室吃飯都吃了半年了。

為什麼我會提到佐井先生呢?因為他跟理香一樣,是未來在日比谷線的某一站會提到的人物。總之幾年前有天我看了佐井先生的twitter,看到他貼了好吃餐廳的照片,便在下面留言說是哪一家阿,好想吃。後來佐井先生就說要帶我去吃,我們也相約一起吃了,我還記得那一家,是一家味道很細緻的高級居酒屋。拜他所賜,我們走過不少歌舞伎町的人妖酒吧,在拓也哥身體還健康的時候一起喝了不少酒。我也從他那邊知道了許多同志喜歡的小餐廳,大多都是夫婦經營的,但味道真的很棒,因為他們的客人往往會有一些口味上的挑剔。

而由於我是後輩的關係,幾乎都是他請客的。至今我寫食記的方式,依舊深深受到這位日本朋友影響。至今,我們一直都是普通朋友,也是前輩與後輩的關係。縱使我知道他是同志的身分後,我對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眼光,他對我也是一樣。

回到故事,那年是2015年的2月,我一個人走下了上野13號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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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說到,我總是會在深夜時到居酒屋吃個東西再騎腳踏車去上班。不過若是遇到異常寒冷或是下雨的日子裡,我就會在上野車站裡面吃個飯,再買點東西找個安靜的月台吃,然後小睡一下。

那天是週日晚上,半夜遊玩回家的人擠滿了各個月台。我像是警備巡守員巡過了每個月台,最後在第13號月台的廁所附近找到了可以休息也沒什麼人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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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距離終電也就是我要搭的最後一班車還有一個小時,吃完東西的我就在椅子上度估。因為整排椅子一個人都沒有,我就挑了邊邊的兩個座位,斜斜地側躺下來小睡。

由於天氣蠻冷的,快睡著的時候我覺得好像會被冷醒,但太睏了就沒有管那麼多。我就這樣一直睡到手機鬧鐘響起,整個人暖呼呼的很舒服,摸了摸身上才發現身上蓋了一件厚厚的大衣。嚇得我眼睛一張開就看到整個椅子上坐滿了人,而且都是大叔。

「天氣好像很冷呢~」做我隔壁的大叔看我醒了,對我這樣說。
「阿,不好意思,這個大衣是您的嗎?」我問。
「是阿,阿沒關係的,看你有點冷我就直接蓋上去了。」
「阿阿,真的不好意思,謝謝,真的很謝謝。」

我不好意思的把大衣還給大叔,因為真的很不好意思坐在旁邊,就趕快起身去上廁所了。但我遇見了很奇特的景觀,就是廁所裡面小便斗滿滿的都佔滿了大叔。大概就是周星馳的鹿鼎記裡面,上廁所時發現前面都是一群人站著的那一幕。

我只好排在後面等人上完廁所,不過一般等男生上廁所應該是很快的,應該不用等兩三分鐘,結果我等了快五分鐘還沒有人出來。本來要放棄去另一邊上廁所的,就有兩個人結伴一起離開了。

一頭霧水的我就直接去上廁所了,由於真的很想睡,好像花了不少時間上廁所,離開時那些大叔好像不曾離開過一樣還站在哪裡。

真的很奇怪阿,我心想。

由於剛剛被蓋上大衣了,有點不好意思又回到原來的座位,我就挑了比較遠一點的位置坐著,把剩下的咖啡跟飯糰吃完,接著就要去等終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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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段時間後,忽然靠近13號月台的地方有喧嘩聲響起,好像有人在吵架一樣,鬧的很大聲。在對面月台另一側的人聚集在一起看,有的女生還尖叫起來。對,對面月台滿滿都是人。

只見一個壯碩穿著緊身T-Shirt的大叔跑了過來,衣服上還濺了一點血跡,不斷跟坐在位置上的人說對不起跟很抱歉什麼的。他跑過來的時候也跟我說了一聲對不起,就跑上月台的樓梯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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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十分鐘後,警察來了。問我有沒有見到一個壯碩的大叔,我指指月台旁的樓梯,說剛剛那個大叔跑上去了,警察也跟了上去,留下一頭霧水的我。

幾天後我再到かぶら屋,看到織田小弟悠哉悠哉的沒事做,就跟他 起這件事情來。

「あの,客人阿(お客様),你是Gay(ゲイ)嗎?」織田小弟這樣問我。
「不是耶,怎麼了?」

其實我想不管誰被人這樣問應該會很生氣吧,不過認識了織田小弟三個多月有餘的我,聽得出來他是完全想幫我釐清這個問題,而我一點也不覺得被冒犯。

「那難怪你不知道,那個地方您還是別去的好。」
「啥?我就在車站裡面這樣也不行喔?!」
「那裡是同志互約的地方阿。」
「什麼?」
「這個你是外國人應該不知道吧。」

原來是像台北車站某某地下室某個廁所的那樣的地方。

「不過應該是有人偷吃(浮氣)被抓到,所以才會有喧嘩的事件。」結帳時,織田小弟對我這樣說。

後來我就沒有再去過13號月台,我寧願在家裡待久一點,再一口氣騎車到公司。不過我也很幸運,後來就幾乎沒遇到下雨的上班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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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有13號月台的位置現在已經是這個樣子,早已沒有以前的痕跡。如今13號月台比以往明亮許多,但沒有車的時候,仍有一些人會坐在那裡,我想那些人或許跟當初的我一樣,只想找一個小睡的地方。

有天深夜時,我從入谷騎腳踏車去我上班的地方。我在一家三溫暖前面看到了織田小弟,正當我要開口叫他時,後面有個男生過來抱住他,兩個人走了進去。後來我才知道那個三溫暖就是有名的上野24,而那個畫面,像極了BL漫畫裡面的場景。

後來有好幾次我想問織田小弟說那天看到的人是不是他,不過我想起了我的前輩跟我喝酒時聊的那些點點滴滴。他說在日本社會裡,同志的生活比我們所想像的要困難許多,並不像台灣有著比較多元包容的環境。或許有天他也會找個 日本女生結婚,過著讓人以為很正常的日子吧。

每每想到這個,在織田小弟面前要問他的話又吞了回去,只好再多叫一杯烏龍茶,聽他大聲的喊「はい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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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大馬路扶著同學轉進這個小巷內,一整排的韓國料理店映入我的眼簾,我從未想過上野有這個地方。

。。。暴力的上野。。。

寫這篇時我要先說一下。

其實有時候分集寫會遇到不少意料之外的回饋,像是之前就設定好了這一集要寫暴力的上野。很多粉絲團的朋友及板友都提供了他們在上野遇到的暴力事件,像是有人一早在旅館前面打架,或是住的民宿樓上就上演了全武行,或是晚上在上野喝酒時,看到不少人打架被警察抓起來。每一個經歷都刷新了我對上野的眼界,說實在的,我長久以來一直以為我遇到的這個暴力事件算是史無前例的,現在跟各位一比,只是生命中的小小插曲而已。

說的明白一點,就好像你考試考了98分,已經覺得很了不起了。不過充滿好奇心的你偷偷問了同學,才發現全班只有你98分,其他人都100分這樣。所以,我就來分享這個小小的暴力事件,經歷過更厲害的朋友們,請高抬貴手了,感謝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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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我想說說我對韓國人的印象。

還沒出國前,我跟不少人一樣,對於韓國人的印象大多都是從電視跟報章雜誌得來的。那時是2004~2006年的時候,想當然耳,那時候媒體對於韓國人的評語不會好到哪去。甚至還比我們對岸的某個國家還要糟上一些,至今我仍相信還有不少人對於韓國人的印象並不是挺好。不過我忘記是誰說的,對於討厭的人事物會因為心情跟感受而產生隔閡,除非你打破成見去了解它,才會知道它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或是真正了解到,它真的很糟。

不過在來到日本認識這些韓國同學之前,我在台灣就有先認識了一個韓國姐姐。那是十幾年前的2007年左右,我還住在師大香帥蛋糕店樓上的時候。那時師大的舊異國美食街還在,在小小的巷子裡面擠滿了各個國家的餐廳。走過時你總會聞到各式各樣的味道,像是香味博物館一樣,先是印度咖哩的味道,再來是中式熱炒的嗆鍋味,而我最喜歡的,是那帶點酸香的韓式泡菜味,跟那帶著人蔘芬芳的淡淡雞湯香。

那時我常常加班到滿晚的,很多時候我就在頂好前面的麵攤打發晚餐。不過總有幾天特別需要熱湯的日子,我就會到異國街的韓國餐廳喝上一碗蔘雞湯。

「松。。嘎。。通。。」我看著菜單上的羅馬拼音念。
「不是,不是,是サムゲタン(我用日文拼音比較好理解)。」身材很好又很漂亮的韓國姐姐說。
「サムゲタン一份。」我學著說。
「好。」
「那這個怎麼念阿。」我指著另一道菜說。
「改天你再來,我再教你。」

我看著漂亮的韓國姐姐,到廚房去幫我煮上一大碗蔘雞湯。

於是那些一個人吃晚餐的日子裡。

「騎。。騎。。咪?」
「是騎雞咪(チヂミ)喔!」
「原來如此,騎雞咪一份喔。」

那時候想想,真的是很寂寞的時光呢~多虧了那個漂亮又大方的韓國姐姐,一天一道菜教我念完了整個菜單,讓我除了填飽肚子之外,還有人可以說說話。而我也很捧場的,把所有的菜都點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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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來到日本之後,認識了班上的韓國同學後,讓我發現,韓國的壓力真的不輸日本。還有,至今我還是認為韓國人的燒肉技術比日本人好上很多,因為日本人是用技術烤肉,韓國人是用生命烤肉。

。。。

啪!一個清脆的巴頭聲在我面前響起。

「#$#%#$%(韓國髒話),你是會不會烤肉阿,烤給大哥吃的是這樣的嗎?」一個人高馬大的韓國男生斥責著我對面的韓國同學。
「對不起!哥,對不起!」對面的韓國同學對我說。
「沒關係啦,這樣也很好吃阿。」我說,趕緊把肉夾起來吃掉。

我就讀的御茶水YMCA日本語學校裡,其實主要的學生是以韓國人為大宗。不少日文老師的先生是韓國人,本身在學校裡教日本人韓文的老師也不少。因此語言學校剛開學兩週,我就先跟坐隔壁的韓國同學混熟了。另外班上還有不少尼泊爾同學,我也順便一起交了朋友。時不時跟大家出去吃飯,跟韓國同學吃的大多是燒肉店,跟尼泊爾同學大多在家裡開趴,就像下圖一樣。

不過我跟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台灣同學還滿喜歡跟韓國同學出去的,因為我的年紀比較大,至少大他們一輪有餘吧。所以我也體驗到了韓國人敬老尊賢的認真態度,像我喝一口酒,大家就要陪我乾一杯,吃燒肉的時候也是這些韓國同學幫我烤好,不得不說他們烤肉的技術真的不是蓋的。翻一次就剛剛好,烤壞就等著被巴頭。

唯一的小小缺點,就是身為長輩的我要付多一點的錢。因為結帳的時候,他們都會把帳單推給我說:「哥哥請客~」我們這些被凹的哥哥們,就會多付一點錢。

被巴頭的這一位韓國同學,就是這次事件的主角,我叫他朴小弟好了。其實跟他們出來吃飯,就知道其實韓國的霸凌有點嚴重,朴小弟常常被巴頭,也常常被灌醉。直到有一次我實在看不下去,藉著酒意長篇大論一番,說不應該欺負同學云云,大家出來異國讀書,應該互相幫助。反正說著說著,我不知怎麼地就哭了,還說各位好好想想想媽媽阿~害得大家邊喝真露酒邊哭喊「オムニ(老母)」等等。

從那次之後我就很少參加他們的聚會了,一方面是不好意思啦,另一方面是我也快沒錢了。因為跟他們這樣吃飯太傷,後來我都跑去尼泊爾人家裡蹭飯吃。

不過我跟朴小弟的感情就好了起來,上課的時候常常偷聊天,下課就會一起去吃飯。大多都吃明治大學的食堂,丸香或是日本第一炒麵,有時候他還陪我去尼泊爾人家裡蹭飯吃,雖說是蹭飯,但我們都有幫忙煮或買菜或洗碗。朴小弟並不是一個人來日本,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剛滿18歲的妹妹,這邊叫她朴小妹好了。朴小妹身高蠻高的,大概有171公分,181的我有時都覺得她好像比我高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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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下課的時候,朴小妹會來跟朴小弟會合一起去打工,他們兄妹倆在上野的一家韓國餐廳裡面打工。那時候我們就有聊過一兩句,看到就會打個招呼。

幾個禮拜後,吃了我好幾頓的朴小弟終於要請我吃飯了,我們約在八點在丸井百貨的地下室商場那邊,也就是現在有一面咖哩牆的那個走道。我在八點時候準時來到,等了十分鐘後還沒見人影。我都已經上網查了「韓國人是不是都不守信用」,發現還真的有不少文章在說這個。

於是我等阿等,把整個丸井百貨的地下室都逛得差不多了,正當我無聊到看藥妝店的口紅顏色時,我看到朴小弟跌跌撞撞地滿臉是血的從樓梯上差點滾下來。

我趕快跑過去扶他,不少在丸井百貨地下室的客人驚呼連連。

「朴小弟,你怎麼啦?怎麼搞成這樣。」我說。
「哥,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可以扶我去キムチ横丁嗎?」
「哪是哪裡阿?你還好嗎?」
「哥,我帶你走。」

我們途中還遇到上野警察署的警察,本來以為要被攔下來盤查的,我正想說要怎麼解釋的時候。結果警察只對著朴小弟說:「小哥,你還沒去看醫生阿。」我扶著朴小弟跟警察說:「好的好的,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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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巷子走進去喔。」朴小弟說。

夜晚的キムチ横丁裡,除了幾家還開著的餐廳有點熱鬧氣氛之外,小巷裡昏昏暗暗的,像極了駭人怪物裡面會出現的場景。

「那裡那裡~打開那一扇門。」
「是這裡嗎?」我打開一扇門,一陣泡菜味跟尿臊味飄了出來。
「不是啦,那是廁所啦。」

我們兩個都笑了出來,最後我們還是找到餐廳的後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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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餐廳裡面可以砸成這樣,朴小妹就坐在櫃臺那邊流著眼淚。而好像餐廳老闆的阿珠媽,看到朴小弟回來就劈哩啪啦說起一陣韓文。朴小弟跟我說不好意思,不能請我吃飯了,他要幫忙打掃這裡。而阿珠媽叫他去坐著休息一下,就捲起袖子來開始整理地上的殘羹剩飯。

「那個,我也可以幫忙啦。」我說,也拿起了旁邊的掃把開始掃地。
「年輕人不錯喔,等等給你吃大醬湯飯。」阿珠媽說。

我們邊掃邊聊,阿珠媽說キムチ横丁是戰後當時最大的韓國城,後來最大的韓國城變成了新大久保,不過這裡依舊是最老的韓國城。不過很令人可惜跟難過的是,去年也就是2018年的9月12日,キムチ横丁發生了火災,燒了一些店,有幾家店重新改裝過了。不過阿珠媽說那個我們覺得韓國人怎麼能吃的某一種肉,至今還可以在キムチ横丁吃得到,名稱就叫做「知る人ぞ知る韓国一のスタミナ料理」,叫做知道的人就知道的韓國補充精力食品。

「阿怎麼會打架呢?」我問。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是週五晚上,有某國非日本國的客人喝了酒,對朴小妹毛手毛腳的,而朴小弟看不過去就跟客人打起來。

「一個打五個,可厲害的呢!還是五個打一個呢?」阿珠媽說。
「誰欺負我妹妹,我就跟他拼命!」朴小弟說。

阿珠媽說朴小弟被打慘了,不過她去隔壁店找人來幫忙,隔壁店的韓國店員跟韓國客人加上來有三十幾個。一群人圍在這個店裡,趁著警察來之前(警察會來得及嗎?),就談好賠償跟道歉的事了。我心想可千萬別在韓國街惹事,那就是跟整條韓國街的人過不去。

「怎麼好像港片的橋段阿~」我說。
「話說,我妹妹最怕香港婆婆了說,啊哈哈~」朴小弟說。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笑出來的朴小妹也來幫我們一起打掃。掃阿掃的,最後終電過了,我們就在店內喝酒吃大醬湯吃到凌晨。從此之後,我每每在家裡做大醬湯的時候,總會想起這段故事。

「台灣人好阿,對女生很好的!」阿珠媽說。

聽著阿珠媽分享很多同鄉嫁到台灣的經驗,還不斷勸朴小妹也嫁台灣人,說的我們嘻嘻哈哈直到天微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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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凌晨第一班始發電車來臨時離開,看著陸陸續續卸貨的車子,彷彿回到家裡附近熟悉的市場,只是這些人大多操著韓國口音。那時我還沒結婚,就回家睡了一整天。

後續與上野無關,不想看的人可以跳過喔。

後來朴小妹很常來語言學校找朴小弟,聽她說她沒什麼錢可以上課,而我下午都會在學校自習,我就順便教她簡單的日文。不過令人驚訝的是,朴小妹的英文真的滿好的。語言學校的老師也很喜歡她,從他們用韓語對談就知道。

而有一次我跟朴小弟約好去大久保吃烤肉吃到飽,朴小妹也來了,結果朴小弟吃到一半臨時有事開溜。又剛好朴小妹有東西要買,我們兩個就很尷尬地逛大久保。由於氣氛真的尷尬的很怪,我就找了一家餐廳貼在外面的菜單,把菜色全部念給朴小妹聽。

「歐巴,你怎麼都知道?!」朴小妹說。

我跟她說我以前在台灣的時候,就很喜歡吃韓國菜。還有一個漂亮的韓國姐姐,每次去都會教我念韓文的菜單怎麼念。裡面我最喜歡的是蔘雞湯,我說好像很難煮呢?

「不會阿,蔘雞湯很簡單,下次我去歐巴家煮給你喝!」朴小妹說。
「阿阿,不好意思呢,這樣好像不太好呢~」
「對了,歐巴,我們買完東西去喝酒吧!」
「不好意思耶,晚上還要跟女朋友見面呢~」
「啊?!歐巴有女朋友?」
「有阿,朴小弟沒跟你說嗎?」
「啊,是這樣阿。」

後來陪著朴小妹買完東西後我們就各自回家了,那次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朴小妹。雖然我們有彼此的臉書,不過也只是按按讚留留言的朋友而已。直到前陣子她去台灣玩,我們才有短暫在線上聊了一下。

最後一個暴力事件,年初的時候,我受到朴小弟的邀請,帶著太太來到釜山找他敘舊。很久不見,我也介紹我太太給他認識,我們就在西面的橋村炸雞邊吃炸雞邊喝酒。

「嫂子看起來很幸福呢~哥真的是好男人阿。」朴小弟醉醺醺的說。
「沒有啦,你太客氣。朴小弟你工作也做得很好,人也元氣很多啦。」
「所以我看得沒錯,當初介紹妹妹給你是對的嘛!」
「什麼妹妹!」喝酒喝到一半的太太突然驚醒。
「阿阿阿~姊,沒有沒有啦,哥很愛你的。」朴小弟說。
「你給我說清楚喔,乾了這瓶給我說清楚!」我太太拿起一整瓶真露酒要朴小弟乾掉。

總之我太太就是不斷的凌虐朴小弟,一直要他乾整瓶,兩個人不知道喝了多少。只記得朴小弟趴在桌子上,我太太一直巴他的頭跟他說「你怎麼敢介紹女生給我老公,找死阿你。」而朴小弟差點連「オムニ救我」都喊出來了。

最後我也不知道朴小弟怎麼回家的,因為我也不太清楚我跟太太怎麼回到旅館的。但由於我是長輩要請客,皮包的現金幾乎都不見了,我看帳單,喝了十多瓶真露酒有吧。。。

朴小弟至今仍待在釜山工作,朴小妹在日本唸了專門學校後,留在東京工作。或許有一天我寫到大久保的遊記時,會再提到朴小妹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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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年輕警察看著醉酒的老伯緩緩地走進了上野スナック小巷,一點都沒有剛剛好像死掉的樣子。

。。。有病的上野。。。

很多朋友問我是不是金田一跟柯南,怎麼頭破血流跟同志打架都會發生在我身邊。我只能說你在上野待久了,如同那些在粉絲團或在PTT上面回饋我的朋友們一樣,總會遇上一兩起亂七八糟的事情。而其實我是一個很怕流血的人,像是兩天前,也就是2019年6月2日發生的立川南口全家殺人事件,我如果看到那個滿滿都是血的全家超商,一定馬上暈了過去。

沒錯,你沒聽錯,立川就是去看銀杏那裡,就是昭和紀念公園的那個站。

這裡先跟大家說聲不好意思,這次的篇幅較短,下一篇就是仲御徒町囉,是跟尼泊爾常被搭訕的帥小哥一起的故事,在故事的結尾會預告一下。

不過這件事,是近期才發生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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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我搭乘新幹線在深夜回到上野,準備騎腳踏車回去的時候。踩上腳踏車踏板的腳突然有點脫力,肚子就一起叫了起來。唉阿,原來是餓了,想想也應該沒錯,回程搭新幹線的時候只吃了幾片起司跟一罐啤酒,看來要先吃頓飯,不然可能沒力騎車回家。

附近上面貼著大大「沙拉牛」的吉野家看板吸引了我的目光,便進去吃了一碗,不得不說宵夜這樣吃真的很清爽。雖然有點不知道吃了什麼的感覺,但多少肚子裡有點東西,踏起踏板來就有力氣許多。

而經過上野九龍城後,我感覺好像哪裡怪怪的,又繞回來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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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怎麼跟以前不一樣呢?

走近一看,原來是那些招牌都收掉了阿。我看著牆上貼的禁止說明,這才是上野九龍城的原貌呢!看來上野也是一點一滴的在改變。。。想起那時候語言學校的同學一直跟我說去上野九龍城做色情按摩的得意臉色,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地搖了搖頭。。。

 

「有病阿你!」一聲大聲又字正腔圓的中文普通話傳進我耳裡。

還在回想正常的上野九龍城該是什麼樣子的我,就被這大聲叫喊拉回到現實之中。

我回過頭去,看到一個中國女子正面推著一個醉醺醺日本老頭,那個日本老頭好像要抱住那個中國女子一樣。後面還有一個壯碩的中國男子喊著「他媽的,你搞毛阿。」把那老頭從背後拎了起來,丟到路邊,那中國女子還踹了他一腳,啐了一聲「你有病阿!」便氣呼呼的走了。

當然我絕對不會檢討受害者穿著暴露還是怎樣,我倒是覺得這老頭罪有應得。

而我在上野九龍城的階梯上,看著那個日本老頭一動也不動趴在階梯前,擋住我下去離開的路線。當我正在想要怎麼跨過去的時候,是要踩過去呢?還是要跨過去呢?旁邊呆了一段時間的日本阿姨,看了看那個趴著的日本老人,突然尖叫了一聲,就跑著走開了。

???!!!等,等一下,妳尖叫什麼阿?!

等等,等一下,這老頭該不會死了吧。我心裡好幾個奇怪的念頭飄來飄去,我看著趴在階梯的老頭,由於夜色模糊,我看不太出來他到底有沒有呼吸。

我該怎麼辦呢?

要先問他吧?!問什麼呢?就問「老伯,你是不是死掉了阿?」可是死掉了怎麼會回答我呢?阿阿阿阿~

我竟然笑了。

果然人在最恐怖的時候真的會發笑阿,我那時候一邊覺得恐怖,一邊覺得我怎麼這麼有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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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跑馬燈從我眼前閃過,我怎麼腦子裡面浮現的都是上野的街景,還有如果我被當作殺人犯抓走了,那個看守所的豬排飯不知道有沒有上野山家那麼好吃。

「呀阿~呀阿~」剛剛那個尖叫的日本阿姨又跑回來尖叫了,我心想妳怎麼這麼煩,妳回來尖叫他也不會復活。

仔細一看,原來她帶了一個年輕的警察回來。警察看看我,又看看阿姨,他先叫阿姨不要緊張,警察蹲了下來,拿著手電筒照了照老伯,拍了拍他。

「呀阿~呀阿~」日本阿姨又尖叫了起來,我聽到日本阿姨的尖叫,突然覺得躺在那裡死掉的是我會不會好一點。

不過更令我驚訝的是,那個老伯好像離水的魚一樣,彈了起來,我也嚇得「啊」的一聲。只見老伯向警察嘟噥說還要喝酒什麼,警察一直問他說你有沒有被攻擊,為什麼躺在這裡,老伯也只是撥了撥他的手,逕自說些答非所問的話語。

老伯搖搖晃晃的往スナック小巷的方向走,年輕警察跟了上去,不知道為什麼,我也跟了上去,倒是剛剛的日本阿姨人卻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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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年輕警察看著老伯閃進了其中一家店,我呼了一口氣,說沒事真的太好了。

「你怎麼也來了?」年輕警察問。
「我想說要說明一下。」

年輕警察跟我一起往回走,跟我說剛剛那個日本阿姨有跟他說了,知道我只是路過,只是目擊者而已。

「聽你的口音好像是外國人?」年輕警察說。
「是阿,我台灣人。」
「唉阿,之前那個捐款的事謝謝了。」
「不會不會。」

我跟年輕警察走了一段。

「這樣的 很常發生嗎?」
「是阿,讓你看到真的很不好意思,不要因此討厭日本耶。」
「不會不會啦,不過感覺您好像認識這個老伯呢。」
「是阿,不只他,現在天橋上面的遊民我們都認識呢。」年輕警察說。
「原來如此。」
「其實現在真的很傷腦筋呢,因為2020快到了。」

年輕警察說其實這些遊民大多有些精神問題,像剛剛那個會自言自語,等等又不知道會不會被スナック趕出來,他也是隨時待命著。而夜晚終電結束後,上野的人少了,他們就出來活動活動。其實他們也曾是正常人,不是天生就是這樣的,只是生病了,就變成這樣了。而目前這些人的大本營,就是夜晚的上野公園。

我看著年輕警察眼皮底下浮著厚厚的黑眼圈,想必他也很累吧。

「那麼回家的路上要小心喔,晚安。」年輕警察陪我走到我的腳踏車旁說。
「謝謝,您也辛苦了。」我點點頭。

年輕警察對著我擺了擺帽子,轉過身去,無線電不知又響起了什麼,快步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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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我剛剛在上面拍照的天橋,不知那些睡在紙箱裡的是不是正趁著這個時候出來活動筋骨呢?

上野的夜深了,風也陣陣吹起。每當沒什麼人的時候,我總覺得風好像變長了,變得好像特別寂寞,也變得特別自由。我拉快了腳踏車的速度,讓耳邊的風聲一直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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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舊很常回到上野,只是回去的時候總在白天,那時候的上野沒什麼風,有的只是吵雜,與那些充滿金錢的喧鬧。

上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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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要異國感的話,我想沒有什麼比得上「一個台灣人跟尼泊爾人去吃日本人開的中國餐館裡面的印尼炒飯」這樣來得異國吧!

。。。

「魚漿桑,剛剛那兩個日本女生好可愛喔,好想跟她們拍照喔。」尼泊爾小哥說。
「沒問題,交給魚漿哥哥,我去幫你問。」
「謝謝啦。」

我鼓起勇氣走了過去問,結果兩個穿著浴衣的日本女生說不太方便。我心想糟糕了,要出糗了。

「魚漿桑~魚漿桑~」尼泊爾小哥又叫著我。

我心想阿阿阿怎麼辦阿,問失敗了該怎麼說呢~還有你這個尼泊爾18歲的屁孩怎麼一直叫阿~我轉過頭去。

「魚漿桑,這兩個女生說要跟我拍照耶,你幫我們合照好不好?」尼泊爾小哥說。

後來我才發現,原來自帶異國屬性的,根本不用搭訕就有人會黏過來阿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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