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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部分以小時候的真實經驗及當事人口述與要求進行改寫後呈現,
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以下為修正後改編用版本)

有些事或許他們不記得了,

但被刻上傷痕的我們,可是怎麼也忘不了。

 

。。。

 

回到彰化的日子裡,總有幾天我會起得特別早。

 

一方面是彰化沒什麼夜生活,若你沒有要熬夜吃爌肉飯的話,多半早早就睡了。另一方面是由於我就住在市場的樓上,五六點清晨的卸貨聲,往往是你最準時的鬧鐘。

 

彰化的清晨有些不太一樣,像是光的折射或氣味阿,讓你看來有點霧霧的。而氣味則是混了昨夜降下又揚起的煙塵般,帶點刺鼻感的早晨清新空氣。

 

我走過早餐店前。

 

「少年仔~今天要吃什麼?」站在煎台的老闆大聲吆喝,一股反覆煎炒過的油耗味撲鼻襲來。我看了看老闆,大似也才大我五六歲,叫我少年仔有點太抬舉我了。不過早餐店裡面帥哥美女最多,不是嗎?

 

以往的我並不怎麼愛吃蛋餅或蔥餅之類的煎台料理,不過昨天吃了兩三碗爌肉飯,今天早上換換口味也好。我便走了進去,點了一個鮪魚蛋餅加米漿,看著上面滴了許多油漬的蘋果日報放空。

 

「鮪魚蛋餅跟冰米漿。」老闆親自拿過來,另一個服務人員好像到後面去了,看來早餐店也很辛苦阿。

 

「後,少年仔,第一次看到你耶,你甘是彰化人?」老闆問。

「嘿阿,我就住市場這裡阿,我久久回來一次阿。」

「我之前住金馬路那邊啦,阿你不常回來喔。」

「嘿阿。」

 

「老闆,肉鬆蛋餅跟大冰奶喔!」剛進門的客人喊了一下老闆,老闆就回到煎台那邊去了。

 

我看著老闆走回煎台的背影,左手前臂後有一條細細長長的疤,從手肘直到手腕。我的腦中閃起許多畫面,想起了那些塵封已久的回憶,甚至讓我忘了要怎麼開始吃那一口蛋餅。

 

。。。

 

長壽街祖厝的拆除已經接近尾聲,未來這邊會開一條路,也就是現在的中民街。

 

不過對於剛升上小二的我,倒是對於每天都會來報到那些工地機械很有興趣,總想著有一天它們會不會組合起來變成工程金剛,那就太帥了。

 

如果我知道每拆除一片磚瓦,我的童年就往幻滅走向一步,那麼我或許會努力阻止那祖厝的拆除吧。

 

那是1988年11月的某天午後。

 

「欸~肖浩,你說還有缺哪一隻就可以合體阿。」秋甫問。

「我看看喔,沒有攪拌機啦,還有那個推土機阿。」肖浩說。

「靠邀喔,推土機是衝三小啦,是要連我家都拆了喔。」我說。

 

 

我們在我家的二樓陽台上,鳥瞰著祖厝的拆除作業。爺爺說祖厝要拆到別的地方重新蓋起來,所以沒有消失。不過我怎麼想也不對,不在這裡的祖厝就不是原本的祖厝了。若是祖厝移到高雄去,我也不會變成高雄人阿,不是嗎?

 

「小仁咧?怎麼這麼慢。」我說。

「不知道阿,等很久了耶,不等了啦,我們先去騎車啦。」秋甫說。

「要來比賽嗎?」肖浩說。

「賣鬧了啦,這裡這麼多大車,等等被撞到就死定了,要不要騎去誠哥家看看。」

「好阿。」

 

不遠處有一台腳踏車沿著長壽街飛奔而來,急煞在我家樓下。由於煞的太急,我彷彿可以聽到腳踏車煞車的哀鳴,與那難聞的橡膠氣味。

 

「事情大條了啦,阿志不見了!」小仁對在陽台的我們叫道。

 

我們趕緊衝到樓下去,問小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仁說阿志升上六年級之後,就常常到上次打小瑪莉的電動間,認識了幾個陽明國中的學生,就常常跟他們一起混。

 

「有好幾次都很晚才回來呢!」小仁說。

「阿你爸媽不管嗎?」我問。

 

小仁提到他爸媽這陣子很常出國,除了忙工作的事,常常一週都沒有回來。而阿志跟小仁就是由他們的爺爺奶奶照顧,不過他們的爺爺奶奶由於年紀比較大了,也沒什麼心思放在這兩個小孩身上。只要他們有錢買東西吃,學校有去上課就好了。

 

「阿志不見多久了阿?」我問。

「從昨天星期五到今天都沒有回來阿。」

「沒事啦,才一個晚上而已,你說阿志之前不是也有晚上沒回來嗎?」肖浩說。

「是這樣沒錯啦,可是他說他今天一定會中午前回來的。因為。。。」

「阿,怎麼了阿,走啦我們去吃豆花。」秋甫說。

「因為今天我生日阿,有訂吉思美的蛋糕。」

 

聽到吉思美的蛋糕,我跟秋甫還有肖浩眼睛都亮起來。

 

「吉思美耶~」秋甫說。

「走我們去找阿志吧!」肖浩說。

「靠北喔,是要去哪裡找,彰化市那麼大。」我說。

「阿志有說好像要去金馬路那邊。」

 

我們四個人,以小仁為首,從陽明國中那麼,一路騎到金馬路去。那時候的我對於30年前的金馬路沒什麼印象,大多都是家人開車經過的時候比較多,小小的我從窗戶看出去只有一片荒涼,還有砂石車開過時揚起的煙塵。

 

而親自騎在30年前的金馬路是很震撼的,周圍開過的大卡車隆隆作響,午後的夕陽照在揚起的煙塵上,整條路像是籠罩在咖啡色的霧裡面。我們早已忘記家人耳提面命說不能騎腳踏車去金馬路,只記得一定要幫小仁找到阿志。

 

而十一月的夕陽落得很快,不一會兒,夜幕就低垂下來了。

 

「這土沙實在太多了啦,我們騎去裡面啦。」肖浩邊咳邊說。

 

小仁像是聽到肖浩的話,就左轉進了一條小路。肖浩也跟著進去,我在肖浩後面,我後面則是秋甫。騎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我們就騎在排水溝的旁邊,另一邊則是有稀稀疏疏的竹林。十一月的風不時的吹過來,在路當下搖曳的竹子在地上形成了斑駁的光影。

 

這個事件發生的區域我想大概在這裡附近吧,我只記得有一條好大好髒的排水溝,附近還有一片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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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小仁咧!」秋甫叫道,我猛然抬頭一看,發現最前面的小仁不見了,我也趕快叫肖浩停下來。

 

「靠邀喔~小仁不見了你是要騎去哪裡?」秋甫問。

「我剛剛還有看到阿?」肖浩好像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說。

「幹~你看那是什麼?」我指著前方的黑影。

 

就在前面彎路的旁的竹林下,有一個小小的人形黑影直挺挺的站著。冷風把竹子吹得都彎腰了,那竹子的頂端彎了下來,路燈的光讓竹子的影子拉長了在那個人形黑影上,好像一隻釣竿要把人影吊起來的樣子。

 

「那好像是小仁,快過去!」我說完馬上跑了過去,肖浩跟秋甫也跟了過來。就在我快跑到小仁身邊時,我看到了路燈照在地上的光,趕快停了下來。而我突然停止,害得肖浩跟秋甫差點跌倒。

 

「幹!你在衝三小。」秋甫說。

「慢慢過來,你看小仁的腳!」

 

小仁的腳就在大排水溝的邊緣,只要一步之遙就掉下去了。而這裡的路燈被竹林遮得差點看不見,若是完全遮起來一片黑暗的話,很容易就掉到下面的排水溝去。我跟秋甫還有肖浩把小仁拉回來,一直問他說你怎麼會站在這裡。

 

只聽到噗通一聲,打斷了我們的說話。

 

「你有沒有聽到?」秋甫問,「好像什麼東西跳到水裡。」我點點頭,肖浩說:「什麼聲音?」我說:「水聲阿。」我只記得又有一陣風吹了過來,竹林響起了沙沙的搖曳聲。

 

「沙沙~沙沙~唉阿~~沙沙~」有一股男人的嘆息聲夾雜在裡面。

 

「你,你,有沒有聽到。」肖浩問。

「幹,我有聽到。」秋甫說完,這兩個人看著我,我點點頭。我的背脊竄起一股涼意,我趕快拉著小仁往回跑。

「我的車,我的車。」小仁說。小仁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過來,我把小仁交給秋甫跟肖浩,我回頭望去,小仁的車好像卡在竹林裡面。我過去使勁把車子抽了出來,整片竹林晃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並奔跑著發出啪噠啪噠的聲音,我嚇得騎上小仁的車逃離。

 

回到彰美路上,看到不少的人們等紅綠燈,我們稍稍可以喘了口氣。

 

「小仁你在衝三小。」秋甫說。

 

小仁好像剛剛才回過神來,對我們說他在那邊看到了一間老三合院,有個阿伯就在三合院前面抽煙,他說阿志在這裡吃飯,叫你也一起來。我就把腳踏車停在老房子前面,要走過去的時候我的兩隻腳好像都被抓住,腰也被抱住一樣,沒辦法往前。

 

「靠北喔~哪來的三合院阿。」肖浩說。

「有阿,我的腳踏車停在三合院的門口阿。」小仁說。

「不是阿,那裡只有一片竹林阿。」我說。

 

小仁好像看到什麼,叫我們不要說話,躲在一間房子的騎樓裡面,並為我們指了指在等紅燈的三個高年級生。

 

「嗯,忘記這裡是他們的地盤。」小仁說。

 

小仁說這三個人平時就愛跟阿志過不去,後來阿志認識了國中生後,他們就不敢太囂張,只是金馬路是他們常出沒的地方,所以我們幾乎不會看到他們。

 

「胖的那個是瘋豬,瘦的是竹竿,矮的那個是條仔。等他們走了,我們趕快從民生地下道回去。」小仁說。

 

隔天。

 

「阿志回來了嗎?」我問。

「不知道耶。」肖浩說完吸了一口乳酸冰棒,我們兩個在我家的二樓陽台上看祖厝拆除。肖浩又說:「聽說小仁的爸媽今天回來,好像有報警什麼的。」

 

往後幾天我們都沒有看到小仁,直到週二或週五的晚上,其實我也記不太清楚,但我記得這件事,是發生在放學後的午後。

 

說真的,我記得我念小學的時候很少半夜爬起來,大多都是一覺到天亮,尤其是微涼的十一月,簡直就是上天賜予的睡眠好時節阿。半夜醒過來的日子現在想想屈指可數,因此記憶都蠻鮮明的,像是某幾次棉被蓋太多熱到做家裡失火外面有小丑的惡夢,我至今都還記得。

 

還有這一次。

 

不知道你有沒有在半夜中突然醒過來的經驗,整個房間還沈浸在黑暗之中。那種黑暗比你看過的所有黑暗還要來得不同,像是一種自我意識的延伸,你可以感受到好像有別人在一樣。

 

我睜開眼,努力地思索我醒過來的原因。啪的一聲,我好像聽到有小石子打在玻璃上的聲音。仔細一聽,好像有人在窗外呼喚著我的名字。我打開窗戶,看到阿志與他的那輛帥氣腳踏車。

 

「阿志?你回來了喔。」

「對阿,明天放學後來我家,一起吃蛋糕耶。」

「好阿。」

「一定要來嘿。」

 

隔天起床後,我看到房間的窗戶是關的,不禁懷疑昨天半夜的畫面是夢還是真實的,況且我睡在三樓,打開窗戶是看不到樓下的。我心想算了,反正放學後就去小仁家看看吧。

 

到小仁家門口的時候,一個人也沒有。我按了門鈴等了一下,結果門還沒開,我就看到秋甫跟肖浩兩個人騎腳踏車過來。

 

「你們也來了喔!」

「憨吉叔說好像阿志要找我,所以我就過來了。」秋甫說。

「阿你不是說放學後要去小仁,我就一起來了阿。」肖浩說。

「對喔!」

 

小仁家門口緩緩打開,小仁一臉錯愕的看著我們。

 

「你們怎麼都來了?」

「那個,阿志有回來嗎?」我問。

「阿志找到了,不過人在醫院。」

 

大家一聽到找到阿志的消息忙著問小仁,小仁卻沒多說什麼,只說了阿志人在醫院,現在要去幫阿志找個東西。

 

「走吧!我們一起去吧!」我說。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我會說要一起去,或許在我們的心裡,都想多少幫一點阿志跟小仁這對兄弟吧。

 

我們又回到金馬路,這次的地點如下圖。

 

「阿志就是在這裡被找到了。」小仁說。

「阿志到底怎麼了?」我問。

「不知道怎麼說起,先找一下東西好了,有空再慢慢說。」

「找什麼?」

「阿志很重要的一個東西,他都帶在身上的,會掉到哪裡去呢?」小仁說。

「不然我們隨便看看好了。」

 

我們四個人散開,到處去找阿志不見的東西。但說真的,小仁也不知道阿志不見了什麼東西,我們只好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看看。當我走道巷口時,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不要這樣好不好。」

「呦!民生國小喔,民生國小來這裡做什麼?」

「我騎錯路而已。」

 

我躲在巷子的旁邊看,看到上次看到的那三個高年級生圍住一台腳踏車,而那台腳踏車我特別眼熟。

 

那不是誠哥的腳踏車嗎?

 

只見瘋豬不斷用手巴誠哥的頭,竹竿拉著腳踏車晃來晃去,條仔在那邊踢著腳踏車的輪子,分明就是故意捉弄他。看到這一幕的我,心裡閃過許多念頭,是要直接出去制止他們呢?還是趕快去通知大人們?六神無主的我呼吸急促,一時拿不定主意。

 

「你們是在衝三小!」一聲吆喝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回頭一看,一塊石頭飛了過去打到了瘋豬的背。

 

「幹!你是找死喔。」瘋豬往我這邊看來,而小仁從我身旁走了出去,誠哥趁這個空檔把腳踏車騎到身邊來。

 

「誠哥,沒你的事,以後不要騎錯路了,快點回去吧。」小仁說。誠哥看了看我們,我跟他點點頭,誠哥回頭望了望我們,頭也不回地騎走了。

 

「你們要走先走,石頭是我丟的,跟你們無關。」小仁對我跟秋甫還有肖浩說,然而我們一點也沒有後退的意思,甚至還往前走了一點。你問我當時在想什麼?其實我也腦子一片空白,想說要死一起死吧,至少跟最好的朋友死在一起,也沒什麼遺憾了。

 

「齁~阿志的小弟喔,很秋嘛~」竹竿說。

「沒洨才在那邊欺負人啦!」小仁說。

「你說誰沒洨?」條仔邊說邊走過來。

「就你們三個垃圾阿。」小仁說。

 

 

「幹XX!」瘋豬邊罵邊跑過來。

 

 

碰!

 

我們四個人和那三個高年級生扭打在一起,小仁肚子吃了好幾拳,但死死抓著瘋豬的一隻手不放。而肖浩則有氣無力地勒住條仔的脖子,條仔用拐子不斷打在肖浩的側腹。而秋甫被竹竿的膝蓋頂到嘴巴,嗚著嘴巴彎腰下來,他的腰被用力踹了一腳。我看見瘋豬這裡有了空檔,我跳起來往瘋豬的頭頂尻了一拳。

 

磅!我的手死死的打在瘋豬的頭頂上,在瘋豬還沒感覺到痛之前,我手上傳來一陣撕心裂骨的疼痛。

 

瘋豬推開小仁,小仁跌了好幾個踉蹌摔進附近的馬路邊。

 

「幹你X老XX,找死我就乎你死。」瘋豬轉了過來。

 

我連忙護住臉部但我算錯了,我的腹部被用力踹了一腳。五臟翻騰的劇痛帶著反胃讓我整個人彎腰不斷發抖,隨之而來的重擊打在我的太陽穴上讓我重重地摔到柏油路上,耳朵不斷耳鳴。

 

其實那時候我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只有嘴裡的血味跟柏油路沙土的味道,我嘴裡都是泥沙,像是吃到好幾十隻沒吐沙的蛤蜊一般,只是那土味好濃好濃。而我一隻手無力地抵在地上,另一隻手臂反折到背後去。我感覺到我的頭髮被抓起來,臉部不斷地摩擦柏油路,一隻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在我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我看到秋甫一手嗚著嘴,從嘴裡不斷流出帶著白色泡沫的鮮血,一手抓著竹竿的腳不放。而肖浩流著鼻血,一側的的頭髮被撕扯著不斷哀嚎地被條仔拖著走。

 

我想到很多事,覺得眼前揚起的咖啡色灰塵真的很漂亮,好像咖啡牛奶一樣。我的背後濕濕熱熱的,好像掉進了溫暖的浴缸一樣。我的手也能自由活動了,也沒人抓住我的頭髮了,我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了嗎?

 

 

 

「幹!殺人了!我要死了」我聽到瘋豬吼著跑開。我想站起來卻沒有力氣,我只好把頭抬起,用能看見的一隻眼睛瞭解情況。只見瘋豬一隻手摀著全是血的另一隻手臂,大大的一條血紅刀痕從手肘直到手腕,條仔跟竹竿也放下了肖浩跟秋甫,他們三個縮在一起,看著手上拿著瑞士刀的小仁,那瑞士刀上不斷滴下鮮血。

 

「再來阿,你們再來阿!」小仁說,邊揮舞著刀。

「幹,我要死了阿。」瘋豬說,那血不斷滴在地上,形成了小小的血窪。

「快,快叫救護車。」條仔說。

「幹,快走啦,我們趕快去醫院。」竹竿說。

 

小仁試著把我扶起來,不過他力氣太小,扶了兩三下就放棄了,坐在我旁邊說:「我終於找到了。」肖浩跟秋甫躺在地上,不住地大口喘氣。

 

我無力地躺著,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一隻粗大厚實的手把我抱了起來。

 

「小朋友,皮肉傷,沒事的。」一股熟悉的聲音說。

 

我睜開眼睛,另一隻眼睛終於看得到了,但還是看得到一點點。我坐在路邊,等力氣慢慢恢復,看著誠哥跟老爺子把秋甫跟肖浩扶到我身邊。

 

「你們很了不起!很好,想當年我跟共匪打的時候,千軍萬馬也殺了進去,只是我們有槍,你們有勇氣,很好很好。」老爺子說。我也記不得老爺子說了什麼,大概是那樣的話,而誠哥來到我們面前跟我們鞠躬說謝謝。

 

不知怎麼的,我們的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我記得很清楚,因為眼淚流到臉上的傷口,熱熱燙燙的,還有劇烈的刺痛,讓我們的臉都縮在一起。

 

「誠哥,下次別騎錯路了啦!」小仁說。

「誠哥,沒事了啦,你別怕。」我說。

「幹。。。我。。你。。。」秋甫滿口是血,說不太出話來。

「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阿~」肖浩說。

「他媽的,小誠,叫你買個牛肉麵跑到這裡來,是在彰女那邊,你跑來這裡做啥。」老爺子說。

 

過了一段時間,我們慢慢地站了起來,跟老爺子說我們沒事了,可以慢慢回家了。

 

「誠哥,下次要特別小心一點喔。」我說。

 

誠哥點了點頭,跟我們再次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上了老爺子的摩托車。我們跟他揮了揮手,小仁說:「都是朋友啦,不用客氣啦,那個瘋豬我想教訓他很久了。」

 

我們四個牽起腳踏車,但全身都是傷口沒辦法騎,便用走的慢慢回去。我們看了看對方,小仁全身擦傷,左臉大大的瘀青,虎口被瑞士刀割出了一個大大的口子。秋甫吐出兩顆牙齒後比較能說話了,一路上還是不斷的吐血。而肖浩被扯了一半的頭髮,一邊頭皮大大的腫起。而我眼皮腫了起來,臉上都是擦傷,背後有一片大大的血跡,好在有冬季外套,不然人家還以為我剛離開命案現場。我們看了看對方,都笑了。

 

因為沒死,就值得笑,那時候就是這麼單純的覺得。

 

我們先跟小仁回到他家,在回他家的路上時,小仁跟我說後來是怎麼找到阿志的。

 

其實阿志就在剛剛那個地方被發現的,在週六的早上被發現的。阿志一個人倒臥在路邊,被早起的民眾發現,醫院說大概倒了一個晚上吧。由於身上沒有證明文件,警察也沒收到報案,所以一直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直到小仁的爸媽報警,才在醫院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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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志身上有一些骨折,輕微的腦震盪,但就是一直昏迷中,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還沒醒過來嗎?那你怎麼知道要去找他的東西。」我說。小仁說:「其實有天我要回家做功課的時候,病房剩下了我跟阿志,我睡著了,夢到阿志跟我說要幫他找這個。」小仁說完,掏出那把都是血的瑞士刀。「我想找到之後,阿志應該會醒過來吧。」

 

「希望阿志早點醒過來。」秋甫說。

「嗯,希望阿志早點醒過來。」我說。

「沒問題的啦~」肖浩說。

 

「還有。。。」小仁說。

 

小仁跟我們說他們全家要移民到美國去了,因為阿志認識了一些不良少年。爸爸媽媽這邊也覺得不能老是離開小孩們太久,就決定移民到美國去展開新的生活。

 

「是喔!那要叫憨吉叔教你英文阿!」秋甫說。

「我會英文啦,This is an apple. I have a cake.」小仁說。

 

小仁走去冰箱旁,拿出一個大大的扁圓柱形,上面寫著「吉思美」三個字。

 

「蛋糕耶!!」我說。

 

小仁打開蛋糕,一個大大完整的鮮奶油蛋糕就這樣在我們面前。

 

「阿志住院,我爸媽也沒心情吃,那剛好我們四個吃了它吧~」小仁說。

 

甜食真的很美妙,一入口的那一剎那,我好像忘記了身上所有的痛。連嘴唇裂開的秋甫也含著淚笑著吃,直到我們把一整個大蛋糕都吃完為止。至今,我沒有再吃過比那時候還好吃的蛋糕了。

 

「有空要回來彰化耶~」肖浩說。

「會啦會啦~今天謝謝你們啦。」小仁說。

「哪有~對了,生日快樂!」我說。

「生日快樂!」秋甫說。

「生日快樂!」肖浩說。

 

我們離開了小仁家。

 

夕陽已經快要低沈了,就像一顆紅紅的發光鹹蛋黃掛在遠方。到了秋甫家的時候,秋甫對我們說。

 

「憨吉叔說要跟我們全家移民去加拿大。」

「什麼,你也要移民喔,幹你剛剛怎麼不說。」我說。

「加拿大跟美國又不一樣,不過也不確定啦,可能今年,可能明年。」

「不過憨吉叔沒問題的啦,他英文那麼好。」肖浩說。

「對阿,總之有空就會回來的啦。」

「一定喔!」我說。

 

秋甫向我們點點頭,揮揮手跟我們說再見。

 

「其實我也要搬家了。」肖浩說。

「幹,連你也要移民喔。」

「不是啦,是搬家啦,我爸工作調到台北去了,我要去台北唸書了啦。」

「是喔,幹你剛剛也沒說,我想說台北很近阿,以後可以常常回來。」

「好啦好啦,以後去台北找你玩耶。」

「好阿。」

 

道別了肖浩後,我一個人牽著腳踏車回家。從此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小仁、阿志與秋甫,而三十年後,我在東京的街頭遇見了肖浩。

 

回家時我爸媽看見我都嚇了一跳,我說是騎車跌倒的,臉上的擦傷似乎還說的過去,但染血的學生制服就有點麻煩。後來染血的學生制服被我藏起來丟掉了,我跟媽媽說有一天去游泳的時候不見了。而祖厝拆除後,新闢了中民街,午後的長壽街出沒的車輛比以往多了很多。也因為這樣,再也不能在長壽街上騎快車,也沒有可以比賽的伙伴了。

 

瘋豬在童年時我還有見過他一次,是在下圖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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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了錢被雜貨店老闆娘追出來,跑去撞慢慢騎過來的摩托車,被抓得正著。如果就現在的眼光來看,我想應該是最早的假車禍吧。而竹竿在書局偷文具被抓,三年級的朝會時候訓導主任有出來宣導這件事,那時候被抓的就是他。而條仔混進了幫派,常看他在陽明國中門口走來走去,後來也消失了。

 

於是童年留下來的,就只剩時不時可以拿出來溫習的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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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過這次架之後對我改變很多。

 

小二下學期時,班上轉來了一位輕微腦性麻痺的女生,說話有點不太清楚。因為這樣的特質,往往被班上的同學欺負。當同學拿牛奶紙盒丟她時,我想起了挺身而出的小仁,站在她前面保護她,就算被發臭的牛奶噴的全身我也不在乎,因為跟那時候的打架比起來,是再輕微也不過的事了。

 

我每天都陪她去校門口等她媽媽來接她,幾個月後,要升上三年級時,她就轉學到別的學校了。後來我們書信聯絡了一段時間,我念高中時她給了我她的E-mail,一直保持聯絡,至今我們就變成了臉書好友了。

 

十幾年前她結婚了,我有去參加她的婚禮,她的先生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握住我的手的一直跟我說謝謝。到現在她還是常常在我的臉書粉絲團留言,始終過著很幸福的生活。

 

往後有什麼霸凌的情況我都會挺身而出,有時候吃了不少虧,不過我始終相信,如果你不挺身而出,同樣想挺身而出的人就不會受到你的鼓舞。至今,我還是這樣的性格,因此有了一些不錯的朋友,但就沒再打過任何一次架了。

 

。。。

 

另外,彰化認識我的人,像是彰化板的另一個板主,約我出來吃飯時大概都知道我會騎腳踏車過來。雖然可以開車或騎摩托車,但我在彰化大部分時候的代步工具還是腳踏車。或許我還在懷念那段消失得太早的童年時光,或許我始終在追尋,騎車在長壽街時,那樣微風輕撫過臉龐的時光。

 

 

 

彰化市長壽街 全系列完結

 

 

 

 

 

後記 比真實還真實的故事

 

我常在想如果我那一天沒找小樂烤肉的話,

或許我現在不會坐在這裡,訴說這些過往的點點滴滴。

 

。。。

 

2011年初,我回到彰化。

 

那時小樂的妹妹已經出嫁了,而媽媽也改嫁了,聽他說好像過得還不錯。其實這些年來,小樂一直在努力工作替家裡還債,讓妹妹有錢可以唸書,讓媽媽過的輕鬆一點。

 

當房仲的他跟公司請了一個長假,回彰化整理舊家。由於沒跟我打聲招呼,加上我跟他也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聯絡了,所以他回到彰化的事也是我到他公司找他後才知道的。而2009年那時被裁員的我,也受到他不少的幫忙,現在工作慢慢上了軌道,便想找他跟他說聲謝謝。

 

我心想既然他的手機沒接,乾脆就直接回彰化去找他,反正我也剛好有事要跟家人討論,就搭了一大早的統聯回去。

 

當我騎腳踏車到小樂家門口時,我看到窗戶裡面有一點點燈火。便過去按了門鈴,不過沒人應門。

 

等了一段時間之後的我,便大力敲起門來。這是我之前去小樂家的叫人方式,因為小樂家的門鈴有點兩光,不一會兒,就有人應門了。門一開,果然是小樂。我馬上順勢溜進門內,看著小樂家裡四處都整理的乾乾淨淨,桌上放了一瓶酒,地上放了一包木炭跟烤肉爐。

 

「阿,你怎麼來了?」小樂一臉窘樣問我。

「找你找很久了啦,說要請你吃飯阿。」

「這個改天啦,又沒關係。」

「你有事要忙是不是。」

「其實也沒有啦。」

「幹咧,要跟妹子去烤肉也沒有揪我喔。」我指著地上的木炭跟爐子說。

「不是啦~」

「幹,我也想吃烤肉,材料我買啦,來我家頂樓烤肉。」

 

下面是我家頂樓差不多可以看到的光景,是彰化市喔。我跟小樂在上面吃過火鍋、烤肉跟喝過酒,以前念大學的時候我回彰化常常就兩個人一約就開吃。

 

 

我跟小樂去家樂福買了料,兩個人把他家裡的炭爐跟木炭拿過來,就這樣烤肉烤到晚上。我跟他兩個人吃飽喝足,看著彰化稀稀落落的夜景,好不愉快。

 

「這麼晚了,今晚住我家啦,反正空房很多。」我說。

 

洗完澡後,我睡在我的房間裡面,小樂則是睡在客廳。我把門打開,在睡前就這樣跟小樂聊天。

 

「我問你喔,喜歡一個人到底有沒有錯阿。」小樂說。

「阿?怎麼會有錯,想喜歡就喜歡,不要給對方困擾就好阿。」我說。

「是喔,我有一個朋友他很喜歡一個人,只是那個人過世了,他就想陪他一起去。」

「他們是男女朋友嗎?」

「不是耶,兩個人是同事啦。」

「其實跟著對方一起死在以前也不是沒有啦,不過死後很難相見啦。」我說。

「是喔。」

「來來來,我這裡有本書,我拿給你看。」我說完後跳下床來。

 

我拿出算命師留下來的那本書,指給小樂看。

 

「你看喔!」我指著書上這裡。

 

書上寫的大概是這樣,原則上只要不是一起死的,就算是一起死的,也有可能會被個別招魂。像這裡阿,就要先畫符請律令神,就像是移靈一樣。而在那之前,還要確定靈魂的完整度。

 

「你看這個符就是請律令神。」我指著書上的符。「然後還要引靈、帶靈、收靈跟附靈或安靈,你看是不是超麻煩的。」我又照著書上解釋靈魂的完整度,跟小樂說不同程度的靈魂有著上中下的安放法。像最上級的就是放在罈子或容器裡,最下級的就是附在人的身上。

 

「這本書超唬爛吧~」我說。

 

雖然如此,小樂還是很有興趣的邊翻邊問。

 

「你怎麼會有這本書阿。」

「本來還有另外半本的,被拿走了,一直找不回來阿,算了。」我說。

「欸,這是什麼?」小樂拿起裡面的一張卡片問到。

 

我看了看卡片,便說:「阿,這是我的塔羅牌啦,上次收的比較倉促,就把這一張收進去了,不過沒關係啦,我還有很多副,有興趣嗎?」

 

「塔羅牌阿,就是算命那個?」小樂問。

「嗯嗯。」

「那可不可以幫我算。」

「不行喔,我不幫朋友算的喔。」

「是喔。」小樂有點失望的說。

「不過我在找徒弟,你想學嗎?」

 

我跟小樂解釋我學塔羅牌的經過,認識的人們,還有我的老師,跟這幾年來的心得。

 

「雖然說有點像抓交替啦,不過我是很想收一個徒弟,把塔羅牌交給他。」我說。

「嗯嗯,我蠻有興趣的說。」小樂說。

「你要不要再考慮看看?」

「嗯,不過阿,我可不可以跟你借那半本書來看。」

「這個嘛,那這樣好了,如果你願意跟我學塔羅牌的話,我就借你那半本書。再來,我有一件事要你幫忙。」

「什麼事?」

 

我跟小樂說可以借他這半本書,甚至可以給他,但有一個前提,就是要幫我把另外一本拿回來。

 

「一言為定。」

「真的喔,一定要幫我找回來,如果你需要什麼線索,我會把我知道的都跟你說。」

 

我常在想是不是有時候只要一個人在乎你,那麼便有繼續努力下去的任何可能了。

 

回到台北後,我便開始教小樂塔羅牌的算法。

 

「首先是大阿爾克那的排列。」我說。

 

餘魔祭後

帝皇練

車輛隱輪

正人死

劫惡塔星

月日審視

 

「再來你抽一張,那是你的主牌。」我看著小樂從裡面抽了一張牌,翻給我看,是教皇。

 

「主牌,那是?」小樂問。

「這張牌代表你,代表你在塔羅牌裡面扮演的角色。看來你有很敏銳的直覺嘛!過幾天你陪我到永樂市場,我幫你挑一張適合教皇的墊牌布給你。」

「這麼專業喔!那老師你的墊牌布是?」

「啊哈哈,是我當初學麵包時放法國麵包的布,師傅說這邊沾到奶油,那邊沾到巧克力,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平衡,更適合節制這張牌的。」

「還有這樣的喔。」

 

我俐落的抽出一張牌,對小樂說:「這是第一張,叫做愚人。聽起來這個人是不是笨笨的,但別這麼想。其實無知就是力量,這種人連死都不怕,成功的機率很高。但你也別就不看重他,這個愚人其實有點狡猾。對了,塔羅牌一開始是吉普賽人用來尋物跟尋人的,我這一派的教法與常見的不同,我會先從怎麼尋物跟尋人開始教你。首先,你看到他站在海邊,我們要找物品的話,必須要跟這張牌有關連,愚人的包袱裡面看似什麼都沒有,但其實那裡面放的是你一直尋找的東西,我說過了嘛,他是不是有點狡猾呢?」

 

小樂連忙打開錄音筆,埋頭做起筆記來。

 

「老師,上完課後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鍋,我有個以前當空姐的房仲學妹,晚上約我一起吃火鍋,剛好想找你一起來。」小樂說。

「好阿。」

 

雖然美其名是介紹給我啦,但我覺得這個學妹對小樂比較有興趣。

 

「你以前是他的同學喔,那你知道小樂有什麼嗜好呢?」學妹趁著小樂拿菜的時候偷偷問我。

「他有什麼嗜好喔,大概是烤肉吧,我記得我以前去找他的時候,家裡都有木炭耶。」我說。

「哪有這種嗜好,我才不信咧。」她笑了起來。

「你們在聊什麼?」小樂坐下來後問學妹。

「聽說你喜歡烤肉,我們下次去吃燒肉好不好。」學妹說。

「啊?!」

 

有時候我會跟小樂討論那本書上的資料。

 

「老師,什麼是陰陽刀阿。」小樂說

「你看喔,這邊寫著陰刀就是殺人之刀,像是古代刀劍阿,應該就是陰陽刀。」我說。

「那陽刀呢?」

「就是救人之刀阿,不過到底什麼刀可以救人,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砍頭的刀阿。」

「我猜應該不是,那也算殺人阿。」

「救人的刀,那該不會是手術刀阿。」小樂說。

「有可能喔,不過那個很難弄到吧,你看這個換運,移苗跟分魂就是可以用到陰陽刀。」

 

而塔羅牌的課程,也慢慢到了尾聲,那是2011年的三月時分,我跟小樂在大直的丹提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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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陸陸續續會把我的客人都介紹給你。你把排牌的手法再多練習一下,還有阿,有時候你對牌都有一些我完全摸不透的解釋,但又莫名的合理,連我都很常被你說服了,要善用這個天賦阿。」我說。

「好的,老師,我要像有些占卜師一樣,去拜神嗎?」

「我覺得你要相信你的牌,這樣就已足夠。還有,這副牌是我老師給我的,現在傳給你,以後我就不算塔羅牌了。如果你對未來有所迷惘的話,裡面有張紙條,到時候可以看一下。」

「好,老師,我會幫你找回那半本書的。」

「嗯嗯,好,我說一下這次這個客戶的情況。我幫她算過不少次,每次費用都給的很乾脆,我知道她也有在給其他的占卜師算,所以就交給你表現了。」

 

我喝了一口咖啡,在午後寧靜的時光跟小樂等著客人。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塞。」穿著合身洋裝的女子過來坐在我的面前。

「不會不會,電話裡說過了,以後就交給我的徒弟來算了。」我說。

「嗯嗯,我知道。」女子說。

「那我們就開始了,是感情嗎?」小樂說完,女子點點頭。

 

我看著女子抽出的牌,牌裡透出最近男方似乎比較冷淡的跡象,應該改變兩人的相處方式,重新調整重心,獲得平衡。只是小樂說出了我從來沒想到的一句話,讓我跟女子都臉上一陣青白。

 

「你家經濟是不是出了問題?」小樂說。

「這,這跟我家經濟有什麼關係?」女子眼睛睜得很大。

「你男友認識你爸,甚至生意有所往來對不對。你爸的健康最近也不太好,家裡水族箱的魚也生病了,還有你家門口旁的盆栽,是不是整個枯了。」

「這,你等我一下,我打電話一下。」女子馬上起身。

 

我連忙問小樂:「阿阿阿~你到在說什麼啦!人家問感情耶。」小樂把牌拿出來,指著牌上的圖像,一個一個解釋給我聽,我竟然被說服了。

 

「這樣好像也有道理,你還真神。」我說。

 

女子匆匆跑了進來,問小樂說晚上有沒有事,小樂搖搖頭說沒事,女子給了小樂一張紙條說晚上來這裡就匆匆走了。

 

我跟小樂面面相覷,小樂看了看紙條說:「這是大直超神秘的豪宅,我做房仲這麼多年,只有聽過沒有看過,要進去可不容易呢!老師,你也會跟我去嗎?」我搖搖頭說:「不了,接下來就是你要走的路了,我就送你到這裡了,加油!」

 

我看著小樂離去的背影,從此,在我來日本之前,我再也沒看過他。

 

如我後來寫在八卦板上面寫的一樣,在2013年,我收到小樂給我的禮物,而我聯絡到他,在2014年前往日本,跟他見了個面。我也見到了身上有狐狸的狐狸小姐,還有幫人除靈光頭和尚大叔,他們都是小樂的朋友、員工還有信徒。

 

而房地產界,有一段時期不是三黃一劉,而是「二黃一劉,一陳一師。」聽說有個老師,專門投資凶宅然後出租。你租房子的時候他會跟你誠實告知,也跟你說已經完全都清除乾淨了。更答應你住不舒服馬上可搬,押金全退。但這些人都沒有奇怪的感應,反而越住運氣越好。那個老師總跟人說:「福地福人居,凶宅只要好好處理,比什麼都還乾淨。」

 

 

。。。

 

還有很多很多故事可以說,如果你還希望我繼續寫下去,請讓我知道,謝謝大家這一陣子來的支持,再次謝謝,預祝大家新年快樂!我們明年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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